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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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妖王的下屬狴犴將她們帶到黃泉水邊,示意她們騎在自己背上。夜央之前來極地之洞都是坐小舟,不知為何這次換成了狴犴。好在狴犴速度極快,在黃泉水上奔跑不受影響,到達第十層時,黃泉水兩岸一片漆黑,只有微微泛黃的泉水湧動。

極地之洞在地下最深處,惡靈纏繞,巨大的黃泉湖泊在盡頭若隱若現。這裏連曼珠沙華都無法生長,更無半點生機,然而夜央卻隱約聽到了琴音,輕輕淺淺,在空曠的黃泉回蕩出撕心裂肺的旋律,令人徒增傷感,無法呼吸。

“鬼王。”重明低嘆一聲。

那琴音驟停,撫琴的白衣女子容顏大半被青絲籠罩,看不真切。“在這裏彈了整整九十萬年,她和東璃上仙,也真是可憐。”狴犴飛快地從她身邊掠過,重明低聲說,“若不是先代天帝阻撓,也算一樁好姻緣,為難了她無望等上這幾十萬載。”

“到了。”狴犴忽然揚聲說,身子一輕,停了下來。

極地之洞,黃泉水匯聚而成,巨大的黃泉湖泛著死氣沈沈的暮光,細看之下,黃水中幽幽泛著一縷縷湛碧色的氣體,在暗黑的地界微微泛光,格外森然淒厲。饒是狴犴也不敢多呆幾秒,放下她們,便告罪一聲不肯再往前走。

重明無奈,只得硬著頭皮帶著夜央向湖邊走去。她幾乎能感受到極大的邪惡之氣浸染心魂,不得不凝神聚力抵禦著一波又一波的沖擊。然而夜央卻是蒼白著臉,幾乎一路小跑沖到湖邊。

穿過石廊的時候,她已經看到了湖心的小島上閃動著冥藍色的光芒,那藍光倒映在湖水中,氤氳開一圈圈妖嬈的波紋。細看之下,那座湖心之島卻是由無數黑藍色的荊條纏繞而成,粗大的鋒利荊條扭纏在一起,浮出水面,在空中交織架起一張密密的網,藍黑色的荊條上鑲嵌著青色的毒青針,不斷有青藍色毒液滴落在黃泉水中,破碎成一縷清光。

而所有的荊條,在空中張牙舞爪的展開,卻又朝著最中央合攏而去,洞穿了中間之人的身體,將她死死釘在荊條之上。女子的白衣已被染紅,駭人的殷紅順著藤條緩緩滑落,漾開一抹赤色。

“娘親!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愴,夜央小聲哽咽的喚了一聲。

那人慢慢睜開了眼睛。那個女子有一雙湛藍色的眸子,很冷,很淡。因為數十條荊條洞穿身體,她不得不跪坐在黑荊之中,惟有白衣白裙在黑色中鋪展開,宛如孤獨淒清的絕世之花

相隔太遠,夜央根本無法看清母親的面容,但她知道,母親一直在看著自己,專註地凝視著自己。

重明嘆了一口氣,輕輕環住夜央的肩,看向湖心,聲音裏透著擔憂“幽白,你……可好。”

夜幽白,夜央的母親,九尾狐族最高女祭司,高貴的銀狐血統,且天賦稟然。夜央的擁有天生的神狐之力,也許與她有些關聯。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女子,竟被困住了整整八百年,以自身之血澆灌了一朵黃泉玉魂花。

黃泉玉魂,絕麗的八瓣花朵,天地之間,三界之內,僅此一株。有誰知道,黃泉玉魂花到底有多神奇,世間所傳的起死回生已是小兒科,更有傳此花八千年一開,若啜其精華,甚至可以由凡俗步登於神仙之列,縱覽天下風雲,能達到洞察世間萬物天機,命運轍數的變化。而又有誰知道,這花正是母親身上流淌了八百年的鮮血澆灌而成啊。

“……夜央……你又長高了……”良久,一個靜如輕花鴻羽的聲音緩緩響起。即使是深受荊條貫穿的痛苦,夜幽白的聲音依舊是平靜的,帶著一絲對女兒的關愛。

“娘親!!”

“重明,若是無事,就帶她離開吧,這裏陰邪,夜央會受不了的……”

“娘……”

“夜央,”忽然,夜幽白低嘆一聲,平靜的看著她,目光遼遠“聽話。”

夜央嗓子裏一哽,抽噎一下,放聲大哭起來。

夜央,聽話。

夜央,聽話,好好,活下去。

當年母親帶著她從紅蓮業火中逃出時已身受重傷,面對狼妖一族的圍剿,母親輕輕放下了她。九尾狐族最高女祭司,召喚出了電雷狐火,卻被反噬之力硬生生撕扯下了身後九條銀光流離的狐尾。

夜央,聽話。排山倒海的雷電火光中,夜央哭著,已被打回小狐貍的原形,她試圖推開母親,卻只聽到了母親淡若遠山鏡湖一般的話語,“夜央,聽話。”

雷電狐火驚動了九尾天狐青瀟,得知族人遭到狼妖族圍剿屠戮,天狐大怒,闖出天界直擒狼妖王,將其打了個三魂飛滅,六魄具散。

狼狐之戰,以狼妖大敗而告終。

然而,作為召喚雷電狐火的代價,母親付出了九條狐尾,和以鮮血澆灌的黃泉玉魂花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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